翻译:奇芳
在屋顶种上植物就能解决城市的环境问题?还请三思而行。
站在浦西,眺望黄浦江对岸崭新的浦东地区,实在令人叹为观止。
25年前,这片冲积平原上有的只是农舍、庄稼地、破旧的码头和工厂的仓库。如今,这里已经矗立着无数摩天大楼,包括今年刚刚完工的世界第二高楼——上海中心大厦。然而,掩盖在这片壮观、超现代景观之下的却是一大堆严重的环境问题。这些问题在所有短时间内快速“拔地而起”的城市中已经见怪不怪。每年,季节性的热带风暴都会席卷上海,带来要命的高温,仅有的几块公共绿地上乌泱乌泱全是人。
显然,上海存在某些严重的环境问题,而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就是“绿化”,这也正是上海市正在努力推广的。单单在2016年,该市就 计划建成40万平米的屋顶花园,相当于一个梵蒂冈城的面积。到2020年,上海建筑的屋顶和墙头上将出现200万平米的植被。2015年10月出台的新规定也要求植被在所有新建筑屋顶的覆盖率至少要到达50%。
在屋顶覆盖上植被似乎很有意义,这就和在城市里建公园一样道理:植被有助于城市呼吸,并且在净化空气的同时也为居民提供一个平静放松的地方。它们甚至还能被当作可持续的城市农场,可以减少从城外输入的食品数量,由此产生连锁反应,在更广泛的区域内抵御气候变化和交通压力。
无数的研究已经表明,屋顶花园如果种满适应气候的当地植物(如开花而多肉的 景天科植物),会对拥挤的城市环境产生“净正效应”。绿色的屋顶可以提高建筑能效,减轻导致城市温度上升的热岛效应,并且通过吸收雨水来帮助防止洪灾。
所有这些都让城市绿化看起来是一个毋庸置疑的环境良方,从上海到西雅图,全世界的建筑师们正不断设计出带着绿色屋顶的新型建筑。但是,这背后有一个问题——或者说,有很多问题。
“除非绿色屋顶达到了一定的密度,比如每公里一个,否则就不会(在上海)产生什么效果。”欧洲绿色屋顶联合会会长达斯提·盖奇如是说。
他还说:“屋顶花园对城市来说只是解决办法的一部分,如果有人说它们可以解决你所有的环境问题,那肯定是在忽悠”。问题在于,那些(可观的)好处常常都会受到整体城市规划政策的限制。
同济大学景观学教授董楠楠指出,2015年出台的“垂直绿化”新规定(即新建筑屋顶绿化率必须超过50%的规定)来得太晚了。现在的大规模建设项目要比前些年少得多,而且新规定只是鼓励而非强制私营开发商遵守规定。
对此,董楠楠解释说:“对于已经几乎完全开发的城市来说,你必须拿出点雄心来改变。中国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,但许多城市已经实现了城市化。这些政策应该在20年前就到位的。”
世界其他地方也面临着上海所面临的挑战。人们经常指责政客们不肯下大力气完善环境法规,怕新的建筑成本会吓跑私营开发商。平均来说,绿色屋顶的成本是传统屋顶的两倍,但其使用寿命也是传统屋顶的两倍,因为它们保护了下面的屋顶表层。
盖奇说:“德国也存在同样的问题。在经历了惨痛的经验教训之后,他们发现,必须一开始就把政策目标定得很高,因为人们一旦习惯了某个理念,那么十年之内就很难发生改变了。”
从洛杉矶到多伦多,再到苏黎世和哥本哈根,全世界的主要城市都相继宣布出台绿色屋顶建设计划。总的来说,欧洲城市已经制订了强制性要求,而美国政府则选择通过减税优惠来激励开发商。大部分城市规划部门都根据德国1982年出台的全面指导方针制定了其行业准则。
但是,尽管有如此清晰的模版,并非每个城市都能安全建起屋顶花园。
主要的工程问题就是重量。从建筑结构的角度而言,如果大量的泥土和植被放到屋顶,而这个屋顶在设计之初并没有考虑承载这么大的重量话,结果将是灾难性的。2013年,拉脱维亚的一座超市就因不堪承载加诸其屋顶上的表土重量而垮塌,造成54人死亡,这是该国六十年和平时期中最大的一次死亡事故。
在那些建筑管理体系落实较好而且气候较冷的国家,这些问题带来的风险比较小,因为那里的建筑通常都可以承受沉重的积雪,因而也能承受屋顶花园的重量。但是在那些气候较暖的高速发展的国家,危险就会更大。
董楠楠说:“发生事故的可能性很大,中国的开发商们都应该做风险评估,但是,人们很容易图省事,并且妄下结论地认为‘既然是新建筑,弄个屋顶花园应该问题不大’”。
为了速度更快、成本更低地对建筑进行翻新,建筑企业都在尝试用更加灵活的方式修建绿色屋顶。荷兰建筑师内维尔·马尔斯开发出了一种低成本的屋顶毡,上面带有种子,可以铺在城市贫民窟经常可见的波纹马口铁屋顶上。这些屋顶毡大量吸收太阳的热能,让建筑内部更加凉爽,种子到了下雨的时候就能发芽生长,变成绿色的覆盖层。
马尔斯说:“我们在印度打造了一个样板。我们的目的是把破败的贫民窟变得生机盎然。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市场化的方式,尽管已经把这种材料的价格降得很低,人们还是不愿意花钱。这种项目要么有一个赞助者或捐助者,要么放在一个更加富裕的社区会比较合适,比如拉美。”
除了建设和执行成本,绿色屋顶及其替代方案之间相对收益的问题也悬而未决。例如,白色屋顶(有时又被称为‘凉爽屋顶’)可以反射太阳光,从而为建筑降温。此外,其安装和维护成本也比绿色屋顶低得多。
斯坦福大学卡耐基科学研究所全球生态学系实验室负责人肯·卡尔德拉说:“我家屋顶的一部分就是白色屋顶,为的就是在炎热的月份里降低室内温度。我的基本观点就是:在绿化有效果的地方,就搞绿化;但在绿色屋顶不实际而降温又很重要的地方,白色屋顶就很有用。”
卡尔德拉建议未来的绿色屋顶研究将重点放在重量轻、维护少、耗水量低的方法上。他说:“白色屋顶没有额外承重的问题,其制造也比需要安放植被和灌溉系统的绿色屋顶容易。并非每个城市都有足够的供水来支持屋顶花园。”
但卡尔德拉承认,在进行城市规划的时候,环境并非“只有全球变暖一个议题”。
他说:“如果有两个城市让我选择:一个气温高一度但满眼绿色;另一个低一度但全是光秃秃的白色屋顶,我肯定选前者。许多人更希望闹市区种满树木,而非只有晃眼反光的混凝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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